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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小林将纸杯放在桌上,热气在晨光中蜿蜒,"今天第一个调解在九点,是上周那个瓣膜修复术的后续。" 程郁道谢,指尖摩挲着杯沿。太烫,他习惯性地将杯子推远,等它凉到刚好能入口的温度。这个动作让他想起沈墨昨晚递来的药,那人连药盒边缘都提前磨平了棱角。 调解档案在桌面摊开,程郁的钢笔悬在签名栏上方。墨水滴落,在纸上晕开成小小的黑洞。他盯着那个墨点,忽然想起夜雨中沈墨镜片后的眼睛——也是这般深不见底,却意外地令人安心。 "程医生?"小林探头进来,"3号床家属想提前见您。" 候诊区坐着个穿校服的女孩,怀里抱着书包,眼神怯生生的。程郁翻看病历:先天性室间隔缺损,今年刚满十六岁。 "害怕手术?"他放轻声音,将听诊器捂热才贴上女孩的心口。 女孩点点头,手指绞着衣角:"他们说...心脏手术会改变一个人。" 程郁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颤。听诊器里传来微弱的心杂音,像被风吹乱的琴弦。他摘下听诊器,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那颗被捏碎的薄荷糖——昨晚沈墨给的,他竟一直攥在掌心。 "不会的。"他将糖放在女孩手里,"心脏只会让你更像我...们。" 晨光透过百叶窗,在诊疗记录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。程郁低头书写时,监测手环从袖口滑出,心率稳定在68——这是移植手术后罕见的平静时刻。 窗外,住院楼前的樱花被风吹落几瓣,正好飘过他钢笔未干的墨迹。